期会不可违 鞭朴伤汝肌-读魏春田《企业纳税实务指引与案例解析》

当同事兼学兄魏春田希望我就他的新著《企业纳税实务指引与案例解析》（以下简称《指引》）写几句话的时候，我才知他有新著即将由人民邮电出版社推出。其实对曾经接受过系统法学知识训练，又在税务征管一线工作、沉思几十年的魏先生而言，《指引》的出版，虽多少有些意外，但细思却在意料之中。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笔者便与魏君相识。由于相似的教育背景与人生阅历，我们经常聚叙，探讨工作与生活中遭遇的问题，相互解惑答疑，并终成为挚友。魏君先后在税务监察、税政、征管、法规等实务岗位工作，经年的磨砺与修炼，使他既能以“外圆内方”的处世智慧，有效应对和解决现实中遇到的诸多问题；同时也能敬畏和认领现代文明价值，立足现实的复杂性与可操作性，坚持客观理性独立的思考，通过亲身履职的征管、税政等工作岗位，既坚持税法的权威性和原则性，坚决主张纳税人必须遵从税法，又追求征纳税人之间和谐关系的构建，矢志呼吁切实维护纳税人的正当权益，在税务执法的刚性与柔性之间寻求动态的平衡。

《指引》通过四大板块、十九章著述，追求的正是这样一种理想境界——构建和谐征纳关系，维护基本税收秩序。这也是有效发挥税收在国家治理体系中核心作用的前提和基础。魏君书中通篇所体现的，既是现代税收治理的先进理念，也是传统士大夫“王事谁敢愬（愬，同‘诉’），民劳吏宜羞” （苏轼诗）式的心灵纠结与痛苦。用在税事上来说，就是“税事谁敢愬（诉）”，那是国法。但是，“民劳我宜羞。”即纳税人的税痛与伤财，征税者也应感到羞耻。亦如元好问在《宿菊潭》中所表述的悯生情怀：“期会不可违，鞭朴伤汝肌。伤肌尚云可，夭阏令人悲。”即缴纳皇粮国税的期限不敢违抗。如果违抗，便要承受物质和精神的双重惩罚。因此，魏君不论在工作场合，还是在学术研讨情境中，都主张和劝解纳税人，必须自觉主动地遵从税法，以便规避国家强制惩罚所带来的风险。甚至于对不完善的税法，也必须坚决遵从。因为税法是国民与国家之间就公共产品交换价款达成的契约，逻辑上，不论是征税者，还是纳税者，都应该且必须遵从。不遵从税法，不论是征税者，还是纳税者，都将面临极大的风险：纳税者将面临经营生死兴废的问题，征税者将面临职业成败的风险。

魏君近20万字的陈述与解析，在反复告诫征纳双方，应如何理性地遵从税法，防范征纳税风险。就国家而言，税收风险的防范，有助于最大限度发挥税收在国家治理中的“基础性、支柱性与保障性”功能与作用；就具体征税人而言，有助防范和化解职业风险，客观上降低征税成本；就具体纳税人而言，则有助防范和化解纳税风险，降低纳税成本，有助企业组织化创获财富效率的可持续提升。同时，《指引》十分注意把握当下涉税活动的重点，即专注于对中国三大主体税种——增值税、企业所得税与个人所得税的纳税人税收风险化解问题，进行真诚的纳税实务指导，并通过案例解析方式，提醒纳税人必须自觉防范和化解纳税风险，追求纳税主体自身利益的最大化。因为“在实务工作中，不少纳税者或筹划者并不完全了解税务机关的实际征税方式。”而《指引》“不仅对税收政策、税收管理、税务稽查做了全面介绍，而且给出了企业纳税常见问题的解决方案。”这些征管心得与建议都是基于作者长期税务征管一线的现场体验与经验，以及多年的税收法理思考与积淀。因此，笔者认为，凡有缘阅读此书者，一定会有实实在在的收获。

最后必须指出的是，《指引》在引导纳税者遵从税法，发挥税收职能与作用，构建征纳税者和谐关系，维护现行税收秩序等方面的功德毋庸置疑。但从税收治理的系统性而言，还有更多值得期待。一方面，税法体系的优化功用也不应被忽视，税法体系的优化必须与税法遵从度的提升互动合作，两轮驱动。忽视税法体系优化的税法遵从，注定走不了多远，特别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税法的不完备性有目共睹的现实环境下。另一方面，无视税法遵从之税法体系独自的优化，也难于最大限度地发挥税收在国家治理体系中核心作用的发挥。总之，理想的因应策略是，税法体系的优化与税法遵从度的提升，携手互动与共进。因此，《指引》之后，笔者更期待魏君税法体系优化方面的著作，也能早日付梓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