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幸咖啡财务造假案”再观察

一、企业基本情况

瑞幸咖啡（中国）有限公司（台港澳法人独资，以下简称瑞幸咖啡）成立于2018年3月28日，公司地址厦门市思明区塔埔东路。注册资本155,000万美元。股东瑞幸咖啡(香港)有限公司出资75,000万美元，占26.79%，瑞幸咖啡(香港)有限公司上游企业注册地很可能在开曼群岛，开曼群岛是英国在美洲西加勒比群岛的一块海外属地，由大开曼、小开曼和开曼布拉克3个岛屿组成。开曼群岛是世界第四大离岸金融中心。瑞幸咖啡法定代表人、总经理、执行监事为1976年出生的钱治亚女士，监事郭谨一，控股企业59 家，对外投资53 家。

2019年5月17日，瑞幸咖啡在美国上市或者说进入纳斯达克（NASDAQ，全称为美国全国证券交易商协会自动报价表National Association of SecuritiesDealers Automated Quotations），成为全球从成立到IPO最快的公司。2020年1月，对外发布了审计后的2017—2018年报表、未经审计的2019年前三季度报表，完成增发并发行可转债。

二、基本案情

2020年2月1日，美国浑水调研公司发布瑞幸咖啡做空报告： 2019年第三、四季度门店销量虚增69%、88%；实际销售价格为上市价格的46%，而非声称的55%；为填补虚高的门店收入，夸大广告支出数逾150%；夸大其他产品收入近400%等。认为2019年度瑞幸咖啡财务报告通过虚增收入及支出进行财务欺诈。

事主矢口否认。2天后，瑞幸咖啡否认浑水调研公司所有指控。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4月2日，瑞幸咖啡宣布， 2019年二季度至四季，公司伪造了22亿元人民币的交易额，相关的成本和费用相应虚增。受此影响，同日瑞幸咖啡盘前暴跌85%。

三、案件进展

据智通财经23日报道，在瑞幸自我披露财务造假后不久，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就向中国证监会发函，就双方配合对瑞幸咖啡进行彻查一事进行沟通。证监会国际部牵头，联合了多个部门，对“瑞幸事件”做了大量调查工作。目前处罚方案还在讨论中，处罚力度可能超过市场想象。

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官网资料显示，4月27日，中国证监会有关负责人答记者问：自瑞幸咖啡自曝财务造假以来，中国证监会第一时间对外表明严正立场，并就跨境监管合作事宜与美国证监会沟通，美国证监会作出了积极回应。中国证监会一向对跨境监管合作持积极态度，支持境外证券监管机构查处其辖区内上市公司财务造假行为。

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对于境外上市的企业具有长臂管辖权，无论是在美上市，还是在其他境外地区挂牌都是如此。《中华人民共和国证券法》（主席令第三十七号，以下简称证券法 ）第二条第四款规定：“在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外的证券发行和交易活动，扰乱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市场秩序，损害境内投资者合法权益的，依照本法有关规定处理并追究法律责任。”

4月27日，据腾讯新闻《资本一线》消息，中国证监会调查组已进驻瑞幸咖啡多日，多位审计人员正在对瑞幸的财务状况进行审计。也有知情人士称瑞幸咖啡被政府部门接管，造假库源被挖走，全部数据上交。该知情人士表示，工商部门近30人接管瑞幸公司，所有高管全部被盘查。

四、瑞幸咖啡涉嫌犯罪四个要素

主体为瑞幸咖啡、单位负责人以及直接责任人。瑞幸财务造假合谋的成份要大些。4月5日，瑞幸咖啡发布道歉声明，涉事高管及员工，已被停职调查。虽然目前也有猜测为个人行为，但个人行为的可能性小。巨大的造假岂能个人造成？这种行为普通的个人有必要吗？

主观上存在直接故意，即行为人明知会计核算必须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会计法》（以下简称会计法）、《证券法》等法律法规操作，却有意违反。

侵犯的客体是国家会计核算制度、税收制度、证券管理制度。

客观上实施了虚增收入和成本行为。但我不知道虚增收入通过何种方式实现。是通过虚开增值税专用发票或者增值税普通发票，增加销售金额，还是直接调整《利润表》等报表。相应地虚增成本，也不知是通过虚开增值专用发票或者增值税普通发票，还是直接调整《利润表》等报表。如果虚开增值专用发票或者增值税普通发问题就大了。

我想税务部门很快也会找上门来，了解开票和纳税申报情况。

五、法律责任

《会计法》（2017）第九条第二款规定：“各单位必须根据实际发生的经济业务事项进行会计核算，填制会计凭证，登记会计账簿，编制财务会计报告。任何单位不得以虚假的经济业务事项或者资料进行会计核算。”第二十六条规定，公司进行会计核算不得虚列收入，虚列、多列、不列或者少列费用、成本等。

瑞幸咖啡免不了法律责任，法律责任包括刑事责任、行政责任和经济责任。

企业不依法设置会计账簿的；私设会计账簿的；未按照规定填制、取得原始凭证或者填制、取得的原始凭证不符合规定的；以未经审核的会计凭证为依据登记会计账簿或者登记会计账簿不符合规定的；随意变更会计处理方法的；向不同的会计资料使用者提供的财务会计报告编制依据不一致的；未按照规定使用会计记录文字或者记账本位币的；未按照规定保管会计资料，致使会计资料毁损、灭失的；未按照规定建立并实施单位内部会计监督制度或者拒绝依法实施的监督或者不如实提供有关会计资料及有关情况的；任用会计人员不符合《会计法》规定的，《会计法》第四十二条规定：由县级以上人民政府财政部门责令限期改正，可以对单位并处三千元以上五万元以下的罚款；对其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可以处二千元以上二万元以下的罚款；属于国家工作人员的，还应当由其所在单位或者有关单位依法给予行政处分。有前款所列行为之一，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伪造、变造会计凭证、会计账簿，编制虚假财务会计报告，《会计法》第四十三条规定：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尚不构成犯罪的，由县级以上人民政府财政部门予以通报，可以对单位并处五千元以上十万元以下的罚款；对其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可以处三千元以上五万元以下的罚款；属于国家工作人员的，还应当由其所在单位或者有关单位依法给予撤职直至开除的行政处分；其中的会计人员，五年内不得从事会计工作。

授意、指使、强令会计机构、会计人员及其他人员伪造、变造会计凭证、会计账簿，编制虚假财务会计报告或者隐匿、故意销毁依法应当保存的会计凭证、会计账簿、财务会计报告，《会计法》第四十五条规定：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尚不构成犯罪的，可以处五千元以上五万元以下的罚款；属于国家工作人员的，还应当由其所在单位或者有关单位依法给予降级等行政处分。

如果本案涉嫌证券诈骗刑事犯罪，可能遭至联邦调查局（FBI）的调查，抑或投资者对瑞幸咖啡及其高管的集体诉讼。中国证监会也可以对瑞幸咖啡调查处理。发行人在其公告的证券发行文件中隐瞒重要事实或者编造重大虚假内容，已经发行证券的，《中华人民共和国证券法》（主席令第三十七号 ）第一百八十一条规定，处以非法所募资金金额百分之十以上一倍以下的罚款。对直接负责的主管人员和其他直接责任人员，处以一百万元以上一千万元以下的罚款。

六、几点思考

（一）企业不择手段追逐利益，总是不能停止。“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司马迁《史记·货殖列传》）人生而逐利，办企业亦然。2001年美国安然公司财务造假事件并没有阻止造假者的脚步。安然不实的操作带来恶果，一夜之间轰然崩塌的剧震，并没有让所有人清醒。

“不做假账”的要求，瑞幸咖啡根本就没有听到或者充耳不闻。前总理朱镕基曾题写“不做假账”的厦门国家会计学院与瑞幸咖啡同在厦门市思明区。当人们一心向恶，理念发生根本变化，再近、再友善的声音也听不进去。

（二）生意人应该有道德情操。经济学之父、英国经济学家亚当·斯密（AdamSmith 在《道德情操论》中写道：“为了获得他人的支持，人们必然会压抑自己的私心，使其下降到他人能够接受的程度。而在本质上来讲，即是为了获得他人的同情。”瑞幸咖啡的高管们早该补上道德情操这一课。财务造假的欺诈，必然为世人唾弃。

（三）守法经营是王道。守法方能行稳致远，不守法小打小闹或许还可以，做大以后关注的人多了，麻烦就会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