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馅饼从天而降
2013年,第七届中国税务学会学术委员会在换届的第一时间成立了税史研究部。第一时间划入这个部的李长江先生第一时间推荐了我入伙,参与编写《中华民国税收史》。税史部召集人张敬群先生和学术秘书孙亚华先生第一时间将我与曾耀辉先生报备中国税务学会学术委员会。正当税史部用人之际,中国税务学会学术委员会特事特办,居然在第一时间内批准我和老曾为学术委员。细思极恐,我恐怕是中国税务学会自1984年成立以来第一个无职务无职称无所在单位举荐证明的布衣学委。审批环节居然波澜不惊,我的导师、时任中国税务学会副会长的马国强先生后来郑重告我:他没投反对票。
以纯天然不掺任何添加剂的方式获得一个局部可以证明自己文史努力的相对稀有名号,这是我惨淡人生不期然的一抹绿色。我自然需要用更执著的笔耕来衬托这从天而降的意外赐予。代古人言的《中华四千年税史赋》便是这样的感恩回馈。
出身根红苗正的我,少年时雄心万丈,料想大千世界花花绿绿前程似锦,无须苛求必有一杯羹分配于我。可还没有长到三十岁我就发现自己想错了。这个世界上所有可能光宗耀祖出人头地纸醉金迷骗吃骗喝的领域几乎都对我亮起了卑鄙的红灯。官场、市场、情场、考场、名利场、风月场甚至打靶场,异口同声对我说不,斩钉截铁勿庸置疑过时不候。一时间,渺茫四顾,除了一张笨拙的嘴、一颗不甘沉沦的心和一杆自命尚未不凡的笔,我竟然一无所有。
生性叛逆冲动的我险些就要堕落为反社会反政府反时代反规则的一分子。可毕竟受过多少年文史熏陶,我很快就冷静下来。痛定思痛,我选择了一条自渎自为自弃于现实的羊肠小路:充耳不闻天下事,一心只读线装书。
本来智商情商操作力平衡力就极其低下,低到足可以匹配我的现实处境。可海量的读书和读书之后的串联思考还是大大的改观了我的整个身心。因为章鱼式阅读与炎武式踏访而潜移默化潜滋暗长的口才和文采也使我逐步确立了自己三分游戏七分认真的人生观:过嘴瘾以娱当世,著骚文以撩青史。
眨眼又是几十年过去了,我怀疑我可能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因为有熟悉到根本没有必要拍马屁的好朋友赫然拍出了这样天然去雕饰的马屁:笔头钢,脑子活,金口里常常鱼贯而出,全能型号。不扶墙,只服你。
跨入五十岁的门槛,我开始了一项艰苦卓绝的努力,那就是倾尽自己前半生的文史内力写一些高难度的文章,高难到别人哭死愁死气死撞墙死都写不出的文章。
这类文章的技术参数被我排比为:义理考据辞章三川竞流、天地人三才会通、风雅颂三体堂正。几年下来,于我而言大致符合要求的文章主要有两个系列,一是税收地理札记,二是中华四千年税史赋。
我的文字当然还没有修炼到应有的高度,可即使是这样,已经是三十年前的我决不可能看懂的了。倾三十年的功力写三十年前的自己根本无从置喙的文章,我自慰地论定:这就是我的进步,虽千金而不换、虽百死而不悔、虽八风而不动的进步。
几十年来,我从来没有尊敬过任何一个当官的、经商的、卖艺的、吹牛的、扯淡的、打镲的。可我偶尔会对自己伸一回大拇指,一如对某些古人作过的动作:为写一篇并不用来发表的文章而去翻破几百本书,这样的人,已经存世不多了。
我在恍惚中感到,我的某些文章,配得上任何从天而降的馅饼。诚然,降与不降,我都无其所谓。

附注:读了怡鹤兄的《说明》后记和卫爷的跟帖,一气呵成这篇血泪控诉,可作《中华四千年税史赋》的“官宣”。2018年10月21日一个有霾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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