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税效果系于情商而非智商说

 

治税效果系于情商而非智商说：以五代后唐为证

朱温争霸，赋税不愁。义子李让，资“厅子都”。

河南张尹，能应所求。更有赵犨，兴利陈州。

张公治豫，绩效不菲。有杨凝式，赋诗赞佩：

“洛阳风景，满目倾颓。旧都安在，分明瓦堆。

幸有张公，悉心葺缀。全义不来，仍是尘灰。”

及于末帝，信用近戚。犨子赵岩，三司以驭。

户部之外，最高税吏。人当“怨府”，攸关国计。

用兵之地，实烦赋役。不有蠲除，何使存济。

征赋不时，经费失挹。掊敛相兼，出放生利。

僦敛纲商，其徒如市。不虞河东，强晋乘隙。

观彼河东，府库常虚。不恣盘剥，难养劲旅。

克用屡败，提三问题：军食不储，何以众聚？

甲兵不置，何以克敌？城池不修，何以扞御？

托掌书记，名李袭吉。引古证今，力主减役：

富不在储，强不由力。崇德爱人，力戒敛聚。

莫征房酒，莫检逋地。潜心农桑，如虎添翼。

又有李琪，侃侃说古：计农发兵，量入为出。

虽有水旱，无匮乏忧。今以税农，养兵输谷。

未有农富，而兵不足。未有农瘠，而兵强厚。

请蠲租税，放农稍休。折纳当减，纽配须除。

克用不听，存勖更贪。有赵季良，曾为税官。

庄宗每责，季良直言：君不爱民，人心必变。

河北难保，何况河南。庄宗稍悟，不再追欠。

庄宗好猎，每伤民禾。有洛阳令，伏于丛薄。

一俟帝至，出将马遮：陛下赋急，不恤稼穑。

吏何以治？民何以活？请赐臣死！帝慰何泽。

 

唐租庸使，踵梁旧制。委命孔谦，魏州干吏。

起自胥徒，不识大体。人地尚卑，不堪物议。

谦无它能，直以敛聚。曲事权要，效其才力。

孔氏所行，赵岩再莅。“丰财赡国”，几多劣迹。

专典军赋，征督课急。经营济赡，设法头箕。

诸道私路，商旅寻隙。冀免商税，严加捉搦。

以钱贷民，贱价征丝。举贷诛敛，州县屡檄。

租庸使帖，俨然制敕。上皇除租，违诏督理。

猪羊柴炭，人户占庇。括田竿尺，公廨州使。

征科恩奖，唆动长吏。蚕尚未茧，而欲征丝；

禾麦初芒，早督穗粒。民费数倍，人多哭泣。

奉上敛厚，剥下法峻。军食尚亏，民产己尽。

加以兵革，因之饥馑。不三四年，终至颠陨。

明宗即位，斩之示义：万端侵剥，百变奸欺。

生灵涂炭，天下疮痍。军士饥寒，人间疲弊。

五季交争，尊拳毒手。金戈铁马，旦夕践蹂。

力败先亡，力均缠斗。纵登大位，多不知书。

梁自唐僭，人视伪府。存勖灭梁，号唐以谋。

唐境最广，百二余州。北方一统，沙陀出头。

庄宗武勇，雅好俳音。度曲歌声，流漫汾晋。

伶人受宠，可怜群臣。出入宫掖，侮弄缙绅。

昨方俳优，今日掌纶。给赐优赡，付以腹心。

不节其军，不爱其亲。不恤其民，不敬其神。

不睦其邻，不礼其宾。不恪其道，不厚其臣。

骄于骤胜，逸于安屯。忘以栉沐，狥之色禽。

宦伶乱政，牝鸡司晨。靳吝货财，六师怨愤；

征搜舆赋，脂膏万民。明宗七年，为君最久。

人虽夷狄，性尚敦厚。即位之时，春秋己富。

不迩声色，不乐畋游。宽仁爱心，系民疾苦。

暂息兵革，丰登五谷。学士冯道，曾官户部。

长于篇咏，名动殊俗。为政闲澹，狱市晏如。

从事明宗，聂诗以度：“二月卖丝，五月粜谷。

医眼前疮，剜心头肉。我愿君心，化作明烛。

不照绮罗，偏照穷屋。”连赞好诗，每日诵读。

大哉明宗，气度从容。性不猜忌，与无物竞。

粮谷屡丰，兵革罕用。校于五代，小康年景。

 

国计之重，军食为先。兴之以兵，兵横将贪。

五代之民，其何以堪。上输兵赋，下困剥敛。

两税正色，斛斗、帛、钱。折纳纽配，施及桑田。

沿征钱物，桥道、蚕盐。夏秋苗税，地头、鞋钱。

杂科诸类，急征横敛。陪钱、麹钱、牛皮、蒿钱。

凡十余名，谓之杂钱。递及北宋，拢为“杂变”。

多有加耗，恣为掊敛。分外诛求，布袋、盘缠。

屋税丝税，输皮入官，税外科率，动辄朴鞭。

关市之税，征算尤繁。布帛什器，马牛茶盐。

商人行贩，典卖庄园。官有官需，十一抽摊。

时有闭籴，遂不通关。鄣塞山谷，商税难免。

每越常规，征收过滥。草木虫鱼，商贾兴贩。

有主税吏，设商税院。阑头承包，钱额朴断。

经过、货卖，渐成习惯。为宋先声，商税变迁。

五代商税，渐成大端。赉货市粥，各有分遣。

曾有颉跌，巨资茶贩。祈以柴荣，愿为税官。

一日所获，数目可观。何如京洛，坐享税院。

会计之重，咸鹾为先。兵戈扰攘，场务隳残。

出税置吏，榷粜场院。榷盐税盐，并敛民钱。

扑断货卖，曲钱均摊。榷酤榷醋，配民曲钱。

明宗虽贤，于税犹贪。曾诏司府，置税茶院。

六七处卡，逶迤湖南。商路不通，商旅邀难。

 

率括民财，出助军钱。不许论索，何言给还。

民间牝牡，河渡私船。碓硙泥封，物情胥怨。

后唐灭蜀，缴获无算。另立名目，征“犒赏钱”。

昼夜督责，期五百万。趁火打劫，金银帛绢。

有赵在礼，宋州招怨。待其调任，百姓如愿。

眼中钉除，喜闻乐见。奔走相告，未虞有变。

赵氏申请，调任暂缓。每丁千文，谓“拔丁钱”。

后唐恶政，预借积粟。年饥民困，不赈反收。

秋夏无着，不胜其酷。京畿之民，号泣于路。

 

五代嘈乱，千征百战。干戈未戢，徭役苛烦。

兵藉赋租，租藉飞挽。斗粟束刍，其费数千。

将士黎庞，各有所厌。木马稍息，师人乏爨。

最恶色役，名目纷乱。官府衙门，纸笔柴炭。

里正坊正，驱催鼠窜。工匠门夫，驿使陵唤。

刑徒重役，刺配经年。非法僧侣，为徒寺院。

编户之中，悬罄者众。馈挽不己，徭役频仍。

疲弊益深，租赋繁重。率多逋窜，民不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