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议假发票--从江西3L招股书说起

是因为听说这家招股书披露了不妥发票（招股书说的是“无法鉴真”），雪才去下载浏览的。浏览而未细读，也就不在此谈他家的历史沿革核心技术财报特色会计政策亮点之类了，只就他家的发票之事，略发挥几句。

1 江西3L的那些事

江西3L说的很多，摘编缩写如下：

公司客户覆盖全国3,000 家左右医院，遍及31 个省市自治区，设置了14 家销售分公司，销售人员数量超过300人。2014 年，公司财务自查，发现部分销售差旅发票无法鉴真（雪评：可怜的大和尚的名字被出现在这里了……），这属于内部控制一般缺陷。

细节是这样的：

在2014年2月，针对主要销售人员，抽查大额交通、住宿票据，分析认为报告期内销售费用-差旅费总体合理，不存在显著异常。发现存在部分发票通过相关税务网站无法鉴别真伪，该等发票合计总金额479.98 万元，其中，2011年133.01 万元，2012 年141.46 万元，2013 年205.51 万元，发行人针对该等虚假发票补缴税款及滞纳金合计82.77万元，税局和保荐机构认为这不属于重大违法违规行为，发行人搞了一套内部控制系统，能避免再犯。

为何“无法鉴真”？江西3L叙述了原因：

①国地税查询网站对于部分发票真伪鉴别未提供完整查询服务，某些真发票也存在无法鉴真的情形；同时存在部分种类发票，如机票行程单等，在一定期限后无法通过系统进行查询。

②国内部分地区的商业环境不佳，部分交通运输公司及宾馆提供假发票或者拒不提供发票，导致相关销售人员只能通过其他途径获取发票，而上述不正规途径获得的发票其真伪无法保证。

③部分业务员为了报销方便，通过以大额发票代替零散发票的方式进行差旅费报销，通过不正当途径获得发票真伪无法保证。

以上理由，与“无法鉴真”，固然能构成因果，但是，这是事实或者真相吗？还有没有其他可能？

2 排列组合以及成因猜猜看

发票是不是最重要的原始凭证？至少是最重要的之一吧，因为银行回单也很重要，量也不少。

既然它是证明经济活动的凭据，那么，发票、经济事项，排列组合起来至少有这么几种：

A 发票、事项皆真，两者匹配

B 发票、事项皆真，但两者不匹配——那张纸是真的，那事儿也的确有，但就是不一致，比如以餐票报销计算机耗材，以上次的发票报销本次的差旅

C 发票假、事项真，——发票是伪造的，但事儿是真干了，比如路边摊吃饭获取假发票

D 发票真、事项假，——比如啥也没干，要求供应商空开了一张发票，报销，分钱

E 发票、事项皆假——啥也没干，找卖发票的买到假发票去报销了

以上，最受欢迎的是A，最被讨厌的是E，业务人员最无奈的是C，会计人员最无奈的是D；出现D，财务部得耗时费力才能证明业务人员是坏的；出现C，业务人员是百口难辨。……反正，除了状况A，别的都很麻烦。

综上，即便发票本身是真的，也不能说事项就是真的，但只要逻辑合理，财务部抓不住把柄，就得放行。好，如果厚厚的钉本凭证里，销售人员差旅费出现了假发票，那可能是什么原因呢？

a 业务人员栉风沐雨，真心为公司省钱，只住低劣旅馆，此类旅馆毫不规范，随便提供假发票。

b 业务人员根本没出差，但贪图利益，随便找点假发票来套现。

c 业务人员出差是实，但为了多报销，在真发票之外又加上了假发票。

d 公司内部政策，业务部门将报销发票当作奖金之一种，大肆报销导致发票出现假的。

e 非业务人员假冒业务人员名义，报销假发票——比如，某小弟（有时专管给老总整理发票报销的那种），捡了点发票，说是上次市场副总出差的住宿费。

f 财务部门自己把业务人员的真发票换成了假发票，待检查时自动交出，以达到削减费用之目的。

综上，无论出现啥原因，都可以一言以蔽之：内控不是很好。

但是呢，公司食堂不好吃、董事长卷款跑路（真有内控专家在企业现场提出这个风险点！），都可以一句话：内控不是很好。于是乎，“内控不好”，成为涂抹一切的万金油，在猛抓内控的时候，似乎大家都可以继续想想，还有比“内控”一点也不次要的事情。

3 对财报数据的影响

发现假发票之后，纳税调增是要做的。除此之外，——账务数据，也就是财报费用数据，要不要动呢？

两种做法：

1）核减费用，同时纳税调增——意思是，发票假，事项也假

2）不核减费用，只做纳税调增——意思是，发票假，但我们认为事项真实

好，1）这种做法，是可以轻易改变报表数字的，有时候，年末了，啥啥成本费用都压不下去了，就自己故意找茬，干掉一点费用，勉强盈利，也是有的。但，那都是没有规范运作的公司玩的，是不是？

关于2）这种做法，也是有人玩过。比如多年前一会计，年末调完所得税报表，发现公司微亏，这就麻烦了，因为亏损的得做纳税鉴证啊。她讨厌被鉴证，就麻利滴撕下几张发票，然后纳税调整几百元钱，公司税表上顺利盈利百元，不用接待鉴证啦。

江西3L是怎么做的呢？

“保荐机构比较、分析了发行人各分公司销售人员数量、差旅费用、管辖省份数量、管辖客户数量等。发行人各分公司每名销售人员完成每家客户的平均差旅费用在500 元。由于发行人客户分布较广，加之近几年国内交通业、服务业成本普遍上升，交通费用、住宿费用等均大幅提升，平均500元的差旅费用属于合理范围。”

意思是，并未怀疑“不能鉴真”的发票对应的事项是假的。也就是说，认为事情属于前文C的情况，发票假，事项真。然后，公司补了税，即，采取2）的做法。

既然认为事项为真，采取2）的做法，那么，该公司的费用应该是没有核减的。也就是说，2013年净利润3894万元、2012年净利润3886万元，注意这里2013年比2012年净利润仅仅高8万元，而这艰难的8万元增长，并不是核减2013年度的205.51万元费用的后果。

然而我们同时也看到，2013年度，销售费用中的差旅费是3397万元，2012年是3410万元，2013比2012降低了13万元。2013年，销售费用占收入比，是报告期最低的一年。报告期3年，差旅费都是销售费中最大的项目。

2013年，营收3.38亿，2012年，营收3.10亿。这家公司的销售人员超过300人。

说过我没细读招股书，以上仅仅列示数字，不做讨论，更不做质疑。

但是，这公司自查差旅发票的事后处理，真的只有补税的这些，没发现需要核减费用吗？真的能面对所有不妥发票，认定所有对应事项真实、没有干掉几万、十几万差旅费吗？

其实，如要核减某项费用，尤其是历史费用，来一次深入审计，剔除记账有误的、发票不妥的，那是最直接的方法了。只审减不审增，你懂的。

最后声明：此文仅仅发点议论，不做质疑。若真心想质疑，那就去分析销售人员、网点、客户规模的变化了，真的。还有，我们建立有董秘视野微信群，欢迎上市公司董秘们加入，一起讨论资本运作和公司治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