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思琐语】职场女性,你将如何存在?

周末一边刷着久已不看的微信朋友圈，一边诧异着怎么这么多人在热议《我的前半生》，看到一个前四大咨询的同事在朋友圈发了一句话：“朋友们不用和我讨论“我的前半生”，真正的咨询顾问都忙得跟孙子似的，哪有那闲工夫看它......”

我“噗”笑一声后跟着评论了一句：的确，更别说搞小三了。

作为一名曾经在咨询行业混过几年的职场经理人，作为一个人到中年的职业女性，对这部将主要人物职业背景设定为外资顶级战略咨询公司、并号称中年女性职场逆袭的励志剧，我实在是懒得评价，觉得那简直就是编剧和制作方来恶心咨询行业的，虽然我断断续续只看了不到四分之一。

不过今天有想法写点字，不是为了吐槽这剧或是为了给大伙科普咨询顾问的真实工作状态，而是根据个人的经历见闻分享一些对职场女性的发现。

冒出这个想法的起因源于最近公司尚未公布但在运筹中的组织变动，集团高管层计划取消一个事业部，并在集团总部增设一个职能中心，那个事业部的一部分人会调到新的职能中心。因为涉及到我部门也有人员调动去新职能中心，所以某日午饭后我和组内同事在聊后续的人事变动。

该事业部的总经理C以前是集团战略发展部的总经理，两年半前集团进入新的战略期，组织也相应调整，战略发展部因为被总裁认为没做出什么业绩而取消，战略管理职能合并到我现在的部门，同时集团建立了事业部制，C现在负责的事业部是当时决定新开展的业务，TA调过去做总经理。

两年过去，这个事业部大概是因为不被要求从事外部业务、侧重内部协同处理不良资产，同时被集团授权做一些不方便公开的业务，所以在集团的存在感很低，C也没在任何集团大型会议和活动中登台演讲，以至于象我组那些来公司一两年的新人都不认识TA。然而刚两年，这个事业部就又面临被取消的命运。而且据说这次TA即使到新的部门，也只会负责其中一个模块而不是部门长，这样相当于TA被降级了。

我跟同组刚工作没两年的小姑娘感慨：“C也太倒霉了，每隔两三年自己管的部门就被取消一次。”小姑娘却一幅怒其不争的样子，她觉得是这位总经理没什么上进心，没做出什么业绩也不会在总裁面前表现，所以总被边缘化。比起其他同级别的总经理们，也有因高层政斗被发配到不重要或业绩不好的事业部，但后来又调回总部或调去更有发展潜力的业务线条的，所以小姑娘奇怪这位怎么能这么安于被摆布，作为中高管也不知道提前活动活动、一个大男人一点雄心都没有。

我赶紧提醒她：C是个女的。小姑娘显得很诧异，之后说：“难怪呢，女人可能对工作的要求想法不一样。”我明白她说“难怪”的含义：因为是女性，所以之前诟病她的没抱负、没做出业绩、不积极showoff、安于被摆布职位变动，这一切无能+窝囊的行为都变得可以接受了。

我忽然想起了去年我刚入职公司没多久时列席参加的一次集团总部职能中心会议，会议中旁边的女同事忽然对我悄声说，“你看职场还是男人的天下，前面坐着的各部门一把手基本都是男的。”我一看可不是么，总共7个职能中心部门，只有HR中心的部门长是女性，而且会上滔滔不绝或争论不休的都是那几个男性部门长。

现在看来这公司确实蛮“男权”的，高管层的VP们就不用说了，除了大股东派驻的以外，有实权主持工作的都是男性，中层管理岗十个事业部总经理中只有C一个女性，总部职能中心总经理也只有HR中心的部门长是女性。其他中层虽然也有女性，但最高也就是部门副总经理。

我不象我部门小姑娘一样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大概只是环境不同而已，小姑娘毕竟一毕业就来这家公司，没在真实职场中见过做到高管的优秀女性，大概她以为唐晶、杜拉拉只存在于荧屏中。在我以前工作的外资公司，虽然整体确实是男人在职场上坐到更高位置，但他们的peers里总会有少数女性精英。

当然这些精英女性通常付出得也多。以前在四大咨询部门工作时，我组的合伙人就是在将近40岁、孩子才3岁时升任合伙人，据说她在35岁高龄怀孕期间还是高级经理，挺着大肚依然飞来飞去地拼命打单。在美资工厂工作时，生产运营总监这个几乎不可能由女性担任的职位是由一个近50岁的大妈担任的，在她为中国工厂组建生产计划部门时，常常每天跟着英国的时间加班到半夜。

所以，女性在职场哪有狗血剧里演的那些从零开始的短期逆袭，都是多年血泪凝结出的硕果。

收起这些回忆，再看现在这个有着浓厚国企背景的公司，我不禁有些失落，因为不论是否认识，也不论是否已成历史，连同事间茶余饭后的谈资中都再没听说过有谁是那等出色的女性。难道国企真的是“男权主义”？

我无意探究或质疑中外资公司给予女员工机会的公平性差异，因为无论是什么企业，只要是盈利性单位，雇佣谁、提拔谁，都不会站在员工角度去考虑问题，只会看你能解决什么问题、创造什么价值。只是我们作为职业女性，特别是人到中年的那些上有老下有小的职场妈妈们，我们该如何存在于残酷的职场。

坦白说，如果从兼顾个人工作成就与家庭责任的角度讲，我们中国社会对女性是苛求的，但如果仅从对职场成就的宽容度来讲，女性还是幸运的，如同我们部门那小姑娘的想法一样，没有上进心、不出业绩的女性比男性更容易被理解原谅，这为那些不是能力不够、而是责任心和工作态度不够的混混们找到足够“合理”的、掩人耳目的借口。试想，如果一名男性做全职丈夫靠老婆养活的话，会接收到多少异样的眼光，甚至被骂“吃软饭”？

我也丝毫没有鄙视那些把精力更多放在家庭和生活上、工作上没有进取心的职业女性，甚至我一直认同当孩子小的时候，在丈夫收入高或家境殷实的前提下，女性在家做全职太太是比做职场妈妈更好的选择。只是，当我们选择了一种生活道路，就不要对选择了辛苦奋斗的另一类职场女性啧啧不休品头论足，在背后和家人朋友面前吐唾沫——“女人那么拼有什么用，还不如嫁个好人”、“别看她高薪高位，其实失去的更多”、“她付出那么多才坐到这职位也不算啥，我要不是为了家庭孩子也能达到她现在的水平”，这只会让听者觉得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

作为女性，无论选择了哪种职业态度，都要承受你所失去的那些好处。当你抱怨社会依然时男权当道时，不妨换个角度想一想，你毕竟还有“选择”做弱者的舆论优势。